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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三章真正心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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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的事十分蹊蹺,林吟琴和林吟書也是各執一詞。若任由她們二人爭辯下去,只怕兩人的名聲都會敗壞殆盡!還不如懸崖勒馬,推一個出來頂罪,這樣至少能保住其中一個。

至於人選,林長庚根本不做他想。且不說現在的局面對林吟琴有利,但是兩個女兒來說,林吟書名聲已有汙損,而林吟琴卻與羅成坤定了親。為了自己考慮,林羅兩家的婚事決不能毀,所以只能忍痛犧牲林吟書!

可林吟書顯然沒有料到林長庚如此武斷就下了結論,她先是一楞,然後赤紅雙目叫嚷起來:“父親,您信我,您信我!真的不是我,我不要禁足,不要——”

林長庚卻也不看她,一擺手,天竹不知何時出現在林吟書的身後,他擡手就是一記手刀,林吟書一句話沒有說完就兩眼一黑,人事不知。

林慕果冷眼睥著天竹幹脆果斷地打暈林吟書,心中不由冷笑:他的功夫果然不弱!

林吟書不再哭鬧,大廳裏就冷靜下來,承平侯大喜之日卻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,不由冷著臉道:“林大人既然處理了家事,請恕本候俗事纏身,不能遠送!”這就是要趕人了。

承平侯可不似陵襄侯府那般沒落,李夜雲在禦前還是十分得臉的,再加上林長庚理虧在先,他自是不敢拿大,只得拱手道:“多有打擾,侯爺請自便。”說完,也不看眾人的臉色,拂袖而走。

林家的人臉上自然都不好看,趕忙跟了出去。

出了承平侯府,林家的人正要上馬車,羅成坤卻從後面急匆匆趕了上來。他睡了一下午,再加上運動過,出了一身的汗,酒勁早就沒有了。但是他身上酒臭味逼人,衣服也穿的不是特別周正。

羅成坤沖林長庚一拱手,挑著眉道:“岳父好走!”

林長庚心頭一動,他本來還擔心經此一事羅成坤會對林吟琴心存芥蒂,兩人的婚事也會受影響,沒想到他倒是知趣!

可羅成坤的這個稱呼卻讓林吟琴心中忍不住一跳,不由自主的就擡頭看了他一眼,沒想到羅成坤也在看著她,一雙眼睛如暗夜中的寒芒,讓人看了遍體身寒。

林吟琴膽怯地低下頭去,羅成坤卻一字一字道:“天晚風涼,四小姐多多保重!”

林慕果看著他的臉色,忍不住輕輕冷笑,一轉身就上了馬車。

回府之後,林慕果也覺疲累,她躺在軟榻上,任由飛雲幫她揉肩,手裏端著一杯香茶慢悠悠品著。

不多時,靜柳便進來了:“小姐,三小姐已經被送回梧桐苑,她身旁的丫鬟——親近的都被發賣,其他的俱被潛走。側夫人親自安排人將梧桐苑看管了起來,想來有生之年,三小姐是走不出去了。”

林慕果聞言不過輕輕一笑:“流翠和那個放迷香的丫鬟呢?”

靜柳道:“流翠誣陷小姐,被拖出去打死了,那個小丫鬟受盡了刑,卻還是什麽也不肯說,老爺只好將她灌了啞藥,以偷盜之名送官究辦。真是不知道,四小姐給那小丫鬟灌了什麽迷魂湯,讓她如此嘴硬!”

林慕果便搖頭道:“傻丫頭,想要管住一個人的嘴方法有很多,哪用得著迷魂香?比如,林吟琴若是將那小丫鬟父母親人的性命捏在手裏,她還敢亂說話嗎?”

靜柳皺眉一想,深覺有理,又忍不住咬牙道:“真是可惜!四小姐蛇蠍心腸,比三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,這回卻讓她如此僥幸!早知道,冷白就該把四小姐的簪子塞進那小丫鬟懷裏的,這麽一來,重金收買、栽贓嫁禍的罪名就會落在四小姐頭上,甩也甩不掉!”

林慕果今日出門帶了兩個丫鬟,靜柳在明,冷白在暗。冷白是做慣了暗衛的人,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林慕果身後,自然十分容易。

靜柳在李家游廊上與小丫鬟相撞時,懷裏就被她塞了一團子迷香。靜柳假作不知,等走到沒人的地方就把迷香交給了冷白。

冷白腿腳勤快,拿了迷香之後又跑了一趟客房。此時,林吟琴已經按照約定點了迷香與羅成坤雙雙倒在床上。冷白就趁機取了她得簪子,與迷香一起,找了個機會塞進了小丫鬟的懷裏。至於小丫鬟在後門無辜摔倒、掉出金簪,自然也是冷白做的手腳。

林慕果聽了靜柳的話,忍不住冷冷一勾唇:“小丫鬟懷裏放的是誰的金簪都不要緊。父親是個聰明人,他權衡利弊,最後吃虧的只能是林吟書。不過,好在,我原本就沒打算用這件事來整治林吟琴,因此你們也不必失望。”

林慕果此話一出,就連飛雲也奇怪起來:“四小姐行跡如此惡劣,難道小姐就要忍氣吞聲?”

“我豈是那種任人捏扁搓圓的?靜柳今日寸步不離的跟著我,可還記得離開承平侯府時、羅成坤上前作別?”

靜柳點點頭,林慕果便道:“難道你就不覺得羅成坤當時的表情很奇怪?”

靜柳仔細回想了當時的情景,羅成坤雖然十分客氣地上前與林吟琴告別,但是那副表情……卻著實沒有半點關心的模樣,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。

林慕果用銀釬子紮了一塊切好的蘋果,放在口中小小咬了一口,只覺酥脆香甜,忍不住心滿意足道:“根據我的猜測,羅成坤應該是猜到了林吟琴的真正心思!”

靜柳更加不解:“四小姐的真正心思?她難道不是要害小姐的嗎?小姐的話讓奴婢有些……摸不著邊際!”

林慕果舉著銀釬子微微一晃,笑容高深莫測:“她今日不是要害我,是要害林吟書!”

“三小姐?她與三小姐有什麽仇怨……”

“無仇無怨。只不過她自己不願意嫁到陵襄侯府去,自然要找別人代替自己嘍!”

靜柳和飛雲對視一眼,豁然開朗!經過過大禮那日的死雁事件,林吟琴已經徹底看穿了羅成坤睚眥必報的性格,她知道自己若是嫁進侯府,必然不得善終,為了脫身,她只有找一個替罪羔羊。

她告訴林吟書,只要計劃成功,便可讓她隨自己嫁進陵襄侯府做一個平妻,可是實際上,她想讓林吟書做的,不僅僅是平妻,是正經的陵襄侯世子夫人!

若計劃達成,林吟書被羅成坤破了身子,她就有理由去找林長庚哭訴。不管是林慕果下迷藥暗害也罷,兩人情難自已幹柴烈火也罷,他們有了肌膚之親是不爭的事實。反正林家已與羅家有了婚約,姐代妹嫁也未嘗不可!林吟書求一個平妻,卻得了正經夫人,這簡直是從天而降的餡餅,因此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。

至於林長庚,她更是不擔心。林長庚很聰明,她深知在林家這樣的大宅門裏女兒的價值所在,多一個女兒就表示可以多一個女婿,也就多一份助力。因此,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兩個女兒都嫁進羅家去的!

到時候,婚前不軌的事是羅成坤,自己縱使退婚也不會有礙名聲。父親疼愛自己,自然會再找一門富貴親事!

不得不說,林吟琴的算盤當真是打得響!

只是萬萬沒想到,林慕果早有布局,不僅一步一步讓她與林吟琴起了內訌,而且讓羅成坤知道了她得心思。

現在,林吟書破身被禁足,一輩子再不可能有出頭之日,縱使能夠走出梧桐苑,她已然清白不保,後半生再沒有幸福可言。

至於林吟琴,她雖然僥幸從漩渦中脫身,卻也沾染了一身灰塵。林長庚雖然讓林吟書扛起罪責,但是關於真相的猜想永遠不會停止。京中那些豪門貴婦的嘴有多厲害,林慕果早有領教,她們整日無所事事,作慣了這種用吐沫星子殺人的事,一點也不會含糊。這麽一來,縱使林吟琴能夠順利嫁人,她的這段光彩往事也永遠不會銷聲匿跡,在時間的洪潮裏,會一遍又一遍被人提起。

而起,經此一事,羅成坤與林吟琴的梁子算是結死了:首飾店前的事就不提了,這次更是聯合姐妹做出這樣下作的事來,險些讓自己背上酒後亂性的罪名,這個仇如何能忍?

羅成坤已經盤算好了:他一定要將林吟琴迎娶進門!現在她還是林家四小姐,自己拿她毫無辦法,可是等過門之後呢?她是羅家婦,正所謂出嫁從夫,往後的日子裏,會有無窮無盡的細碎折磨在等著她!

羅成坤在心底不斷嘶吼:我大開中門等著你!

果然,第二日起,林家姐妹在承平侯府的事跡便如春風吹落的蒲公英種子一般,散落在京城哥哥茶館裏。

林慕果的名聲還好聽一些,林吟琴與林吟書就沒那般幸運。尤其是林吟書,林長庚當眾定了她的罪,還將她帶回府中禁足,人人都在議論,她喪盡天良、勾引妹夫,事後,更是想嫁禍長姐。一計不成之後,又攀扯上四妹,人品簡直一塌糊塗。

當然在眾多咒罵林吟書的流言蜚語中,也有些許直沖林吟琴而來。不明真相的群眾猜測她才是幕後主使,活潑而又富有想象力的群眾經過藝術加工,將李府發生的事重新演繹,將林吟琴定性為暗中操作的大魔頭!

林吟琴收到消息,氣得半死!她關上門狠狠將林吟書罵了一日,直罵得口幹舌燥,卻猶自覺得不解恨!

“蕊心,蕊心!”林吟琴揚聲將蕊心叫過來,蕊心情知自家小姐心情不好,趕忙急匆匆上前,陪著小心道:“小姐有何吩咐?”

林吟琴的眼中似乎住著一頭兇獸,兩只眼睛幾乎都散發著猩紅的光芒:“既然這個賤人那麽不長眼,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!”她伏在蕊心耳旁耳語幾句,只見蕊心的臉色慢慢沈下去,及至後來,竟然變得驚慌無措!

夜幕很快降臨了,烏雲像是一口黑鍋,將明月的清輝隔擋在外,把這個黑黢黢的世界整個扣在底下,沈悶的氣氛讓人覺得有些透不過氣。樹影朦朧之間,有一個纖細的身影趁著夜色快步來到了梧桐苑。

第二日一早,梧桐苑的小丫鬟來回稟:林吟書投繯自縊了。

林慕果聽到消息時手上一頓,勺子裏的燕窩粥幾乎灑出來:“什麽時候的事?”她沈著臉將勺子扔進湯羹裏,扭頭看了看飛雲:“咱們還有人在梧桐苑嗎?”

飛雲搖頭道:“四小姐出頭無望,奴婢覺得沒有再盯著的必要,所以就把人撤走了,不曾想……”她咬著唇跪下去:“請小姐責罰!”

林慕果搖頭道:“這不是你的錯。”她默默想了一會兒,才擰著眉道:“昨天,在三小姐身旁伺候的丫鬟是哪幾個?”

飛雲早知林慕果會問起這些事,因而提前將事情查清楚了,不假思索道:“是萍兒和寧兒兩個小丫頭,從前在梧桐苑負責灑掃,前日的事情之後,三小姐近身的丫鬟死的死散的散,這兩個小丫鬟是側夫人親口指派的。”

林慕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:“可去找過這兩個丫鬟?昨夜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……”

飛雲搖頭道:“三小姐自縊,這兩個丫鬟罪責難辭,已經被看管起來了,奴婢顧忌著外頭的眼睛,不敢貿然接近。只是……冷白偷偷去看過三小姐的屍體,她身上並沒有掙紮的痕跡,應該是自縊,不會有錯。”

“以林吟琴的處境,要想殺她哪用得上親自動手?只需找個人在她耳邊吹吹風,將外面那些流言蜚語撿一些有用的透給她知道,但凡她有一絲羞恥之心,想活下去也難。不過這都沒有關系了,比起一輩子圈進在那樣的地方,倒不如早死早超生。”說到後來,林慕果的聲音逐漸低沈下去。

飛雲便安慰她道:“小姐,三小姐走到這個地步是她咎由自取,您不必為她難過。”

林慕果淡淡一笑,搖頭嘆息道:“說起來,我們是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,只要她安安分分不給我找麻煩,我也從未想要拿她怎樣。”她甩甩腦袋,又自嘲地笑起來:“不過你說得對,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,更何況,她也不是死在我手裏的。”

到了後半晌,負責收拾林吟書遺物的小丫鬟找到了她得絕命書。原來,林吟琴自縊之後,遺書便被丟在腳下,只是第二日一早,小丫鬟來送飯時,穿堂風將那一頁薄紙卷起,吹到了床底下。直到小丫鬟去梧桐苑收拾遺物時,才又將它翻了出來。

林吟書直到死前也不曾悔悟,她在遺書中將林吟琴並林慕果兩人罵得狗血噴頭,並立下重誓,就算變做厲鬼,也絕不會善罷甘休。

林吟琴便拭著眼淚哭得楚楚可憐道:“父親,三姐姐如此作踐琴兒,可曾念惜過半分姐妹親情?”

林長庚看著素箋上的潦草字跡只覺怒火噴頭:“死不悔改!真是死不足惜!”他狠狠將手裏的遺書團作一團摔在桌子上。

林慕果慢慢移步上前,她從桌上將遺書撿起來,展平了繼續往下讀。林吟書臨死之前情緒應該十分激動,下筆力道十分粗重,字體寫的龍飛鳳舞,林慕果費了好大的力氣,才勉強認得上面的字。

林吟書在遺書中說:她受盡冤屈,再入冤獄,又聽聞世人將她的名聲傳的那樣不堪。可憐她百口莫辯,也再無臉面留存人世。然後就是對林吟琴和林慕果的咒罵,在書信的末尾,她用更加雜亂潦草的字跡署名“林吟書絕筆”,“筆”字最後一劃並未上挑,而是往右拉的老長,就像是她在靜夜中垂下的猩紅的舌頭,看著著實有些可怖。

林慕果淡淡道:“斯人已逝,不知三妹妹的喪儀……”

林長庚冷哼道:“她尚未出閣,而且是畏罪自盡,按理是不能入林家祖墳的!”

柳茹偷偷看了一眼猶自哭得十分委屈的林吟琴,心中一動,趕忙輕聲道:“再怎麽說,她也是林家的小姐。不入祖墳,便要成孤魂野鬼,她年紀輕輕的……老爺,依婢妾看,不如就網開一面……”她說到一半卻停下來,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接話一樣。

林吟琴便立時道:“她是戴罪之人,縱使入了祖墳也只能讓林家列祖列宗蒙羞。更何況,她尚未出閣,只怕會壞了祖墳的風水。因此女兒覺得還是葬在外面的好。”她與林吟書早就勢成水火,縱使對方死了,也絕不打算讓她好過。

林長庚一聽說可能影響祖墳的風水,臉色立刻大變,眉頭也不由皺起來,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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